[HP]In Between

作者:言茗

“不,”伏地魔说,“我只施了我最平常的魔法。我是高超的,但这根魔杖......不。它没有显示出它应该显示的奇迹。这根魔杖和我多年前从奥利凡德手里买的那根魔杖相比,我感觉不到有什么差别。”甚至比紫杉木的魔杖还要不配合他。

伏地魔的语气是平静的、若有所思的,可他内心的怒火逐步升级了。西弗勒斯能感觉到。

“没有差别。”伏地魔又说了一遍。

他没有说话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是说“那是我妻子的魔杖,不是什么老魔杖”还是“邓布利多没死”?

伏地魔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。他一边踱步一边仍然用那种不紧不慢的声音说着话,实在是耐心极了。可是无论如何,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。

他还没有和伊芙好好说话。他还没来得及亲自照顾一次维拉。西弗勒斯想,也许伊芙会活下来,那样他上次留的遗嘱就该派上用场了。

“我苦苦地想了很长时间,西弗勒斯......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战场上叫回来吗?”

西弗勒斯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魔法笼子里盘绕的大蛇。他走神了。很快,他强迫性地把自己的脑子从伊芙那里拉回来。他怀疑伊芙是不是偷学了什么摄魂怪的技巧,才会让自己这样为她担心。

“不知道,主人,但我请求您让我回去,让我找到波特。”

“你说话很像卢修斯,你们谁都不如我了解波特。用不着去找。波特自己会送上门来的。我知道他的弱点,他的一个很大的缺陷。他不愿意看着别人在他周围被击倒,况且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发生。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。他会来的。”

可恶的英雄主义。波特就不知道藏拙吗?

“可是,主人,他可能会被别人失手杀死----”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。

“我给我那些食死徒的指令非常明确。活捉波特。杀死他的朋友----越多越好----但不许杀死他。”

伏地魔的话说得很清楚,他能猜到他是想要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,希望他能亲手献上自己的性命。

“但是,西弗勒斯,我想要谈的是你,而不是哈利·波特。你曾经对我很有价值,很有价值。”

“主人知道我甘愿为您效力。可是----让我去找那个男孩吧,主人。让我把他带来见您。我知道我能----”他的话语苍白无力,声音越说越小。

“我跟你说了,不行!”伏地魔说,他又转过身来,眼睛里闪烁着代表威胁和厌恶的红光,斗篷沙沙作响的声音就像蛇在地上爬行。伏地魔更加地不耐烦。“西弗勒斯,我目前关心的是,当我最终面对那个男孩时会怎么样!”

“主人,那当然不可能有问题----”

西弗勒斯咬着牙,又一次企图获得赦免。

“----有问题,西弗勒斯,有问题。”

伏地魔停住脚步,他用苍白的手指捋着“老魔杖”,眼睛盯着他,如芒在背。

“为什么我用的两根魔杖面对哈利·波特时都不管用呢?”

“我----我回答不上来,主人。”

“是吗?”

伏地魔盯着斯内普那张惨白的脸。

“我的那根紫杉木魔杖对我百依百顺,西弗勒斯,可就是没能杀死哈利·波特。两次都失败了。奥利凡德在酷刑之下告诉了我孪生杖芯的事,叫我使用别人的魔杖。我这么做了,可是,卢修斯的魔杖一遇到波特的魔杖就成了碎片。”

“我----我也不明白,主人。”

西弗勒斯此刻还是没有看着伏地魔。他那双黑眼睛仍然盯着保护球里盘绕扭动的大蛇。纳吉尼。他记得伊芙的笔记上备注了纳吉尼也是魂器。如果----

“我寻找到第三根魔杖,西弗勒斯。老魔杖,命运杖,死亡棒。我从它的前任主人那里把它拿来了。我从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坟墓里把它拿来了。”邓布利多的坟墓?

西弗勒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。那里面只有伊芙的书变形成的尸体和伊芙的魔杖。

现在他看着伏地魔了,脸像一张死人面具,像大理石一样惨白、凝固。他开口说话时令人大吃一惊,没想到那双空洞的眼睛后面居然是个活人。

“主人----让我去找那个男孩----”他必须。他不惜一切代价。

“整个漫漫长夜,眼看到了胜利的边缘,我却坐在这里,”伏地魔说,声音几近耳语,“想啊,想啊,为什么老魔杖不肯发挥它的本领,不肯像传说中那样为它的合法主人创造奇迹......现在我似乎有了答案。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杖......可是它到底听从的是谁的命令呢?是我吗?”

西弗勒斯不解。但他没有说话。

“也许你已经知道了?你毕竟是个聪明人,西弗勒斯。你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仆人,我为必须发生的事情感到遗憾。”

“主人----”

“老魔杖不能好好地为我效力,西弗勒斯,因为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。老魔杖属于杀死它前任主人的那位巫师。是你杀死了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。只要你活着,西弗勒斯,老魔杖就不可能真正属于我。”

“主人!”他吃了一惊,几乎是打算抗议,举起了魔杖。

“不可能有别的办法,”伏地魔说,“我必须征服这根魔杖,西弗勒斯。征服这根魔杖,就最终征服了波特。”

西弗勒斯有一瞬间想要告诉伏地魔邓布利多没有死。他不是凶手。“杀死”邓布利多的也不是他。他想要叛逃的。

可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。他发不出一点声音。他发现他做不到。他甚至连伊芙的名字都说不出口。

伏地魔用老魔杖猛击了一下空气。斯内普毫发未伤,刹那间,他似乎以为自己暂时被赦免了。只是暂时而已,如果他能逃走----接着,伏地魔的意图就清楚了。他注定逃不过自己的命运。

大蛇的笼子在空中翻滚,西弗勒斯的声带被快速挤压,发出不属于他的惨叫。笼子就把他的脑袋和肩膀罩住了,伏地魔用蛇佬腔说话了。

一声可怕的惨叫,哈利看见斯内普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了,蛇的尖牙扎进了他的脖子。他无力地推开那带魔法的笼子,膝头一软倒在地上,脸色变得煞白,黑黑的眼睛睁得老大。

“我很遗憾。”伏地魔冷冷地说。

他转过身,内心里没有悲哀,也没有悔恨。有了绝对听从他命令的魔杖,他现在应该离开这个棚屋,收拾局面了。他用魔杖指着星光闪闪的蛇笼,笼子飘升起来,离开了斯内普。斯内普身子一歪倒在地上,鲜血从他脖子的伤口里喷涌而出。那些血一开始是黑色,后来变成暗红,越流越快,浓稠得像无尽的寂寞。

伏地魔快速离开了屋子,没有再回头看一眼,那条关在庞大保护球里的巨蛇也随他飘浮而去。

西弗勒斯闻到冷冰冰的空气。刚才被伊芙的名字梗住的喉咙终于疏通,他剧烈地咳嗽着,血逆着从撕裂的喉管和气管往上流,他的舌尖堪堪停在牙后,免得被血浸染。

哈利看着这个画面,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是倒吸了一口冷气。他拼命想回忆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于治疗的咒语----直到他听到头顶扑腾的翅膀拍打声。

斯内普的黑色靴子边,落下了一两根羽毛。

伊芙琳·斯内普站在那里,不知是怎么进来的。哈利听见赫敏咽回肚子里的惊呼。他意识到那是阿尼玛格斯。

伊芙蹲在西弗勒斯身边,看着他的眼睛。

西弗勒斯的嘴型还在重复着“看......着......我......”,他勉强透过模糊的、被毒素侵袭的瞳孔看见那点绿色,掺着灰,陈旧又平板,却比他见过的所有绿色鲜活。

她看见他的眼白泛黄。

忽然很无助。

不该这样的。她明明合格了的!凭什么?命运和灵魂从来都是分开的两码事,为什么会缠在一起?为什么她努力到这里,救下了邓布利多,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了?

你在哪里?

你到底是谁?

你要......找谁?

她迷茫地等着他开口,破掉的风箱似的抽动着肺部的西弗勒斯脸色愈加灰黑,最后一点光亮慢慢熄灭。

阿奎拉。

伊芙抬头,眼泪夺眶而出。

从尖叫棚屋的窗口看出去,无边的星空。她知道霍格沃茨的天文塔被施了魔法,确保所有季节的星空都能一清二楚地窥见。

早春,她看见底下暗暗的一条裂缝。

天鹰座。

.

伊芙手里一直玩着的墨鱼骨头咔哒咔哒碎开来。

哈利正要站起来,赫敏拉住了他。他们看到伊芙脸上的眼泪,看到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,用力打了一个响指。

一个清脆的、骨间气泡碎裂的响声。

尖叫棚屋的地板上冒起了火,金红色的火苗舔到中间斯内普夫妇的影子。

凤凰福克斯啄了啄地上的墨鱼骨头。它抬起头,认真地看着伊芙。

伊芙的嘴里还有一点福灵剂的味道。她颤抖着,轻轻地请求:“拜托......拜托......”

哈利知道她要做什么。福克斯是凤凰。凤凰的眼泪。他二年级的时候中了蛇怪的蛇毒,就是被凤凰的眼泪治好的。

他和赫敏准备离开。

“别走。”伊芙看着西弗勒斯毫无焦距的眼睛,后者已经开始恢复生机,“哈利。”

“你是伏地魔的最后一个魂器。”伊芙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隔着水,闷闷的钝感,“你和他,只能活一个。去找邓布利多,他应该在黑湖岸边等你。”

西弗勒斯看到迷雾。黑色,白色,中间灰色的迷雾逐渐散开来,能看见背后清澈的绿色。下一瞬,他感觉到麻木的身体被她紧紧抱住。

他伸出了手。

“你们进行了勇敢的抵抗,”那个高亢、冷酷的声音说,“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欣赏勇气。”

“但是你们蒙受了沉重的损失。如果继续抵抗,你们一个接一个都会死去。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。巫师的血,每流一滴都是一种损失和浪费。“

“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。我命令我的队伍撤退,立即撤退。”

“给你们一个小时,体面地安置死者,治疗伤员。”

“哈利·波特,现在我直接对你说话。你听任你的朋友为你赴死,而不是挺身出来面对我。我将在禁林里等候一个小时。如果一小时后你没有来找我,没有主动投降,那么战斗还将继续。这次,我将亲自上阵,哈利·波特,我将找到你,我将惩罚每一个试图窝藏你的男人、女人和孩子,一个也不放过。一个小时。”

伊芙抱得更紧。“不会有事的,邓布利多在呢。”她呢喃着,扶着他坐起来。

“看着我。”

还有着细微的撕拉声的话语在头顶响起。那声音像松松垮垮的大提琴琴弦。

“J\\\'aienviedevivreavectoi.J\\\'aienviederesteravectoi.Toutelavie,deresteravectoi.Toutelavie,toutelavie,toutelavie.(我渴望与你一起生活。我渴望与你耳鬓斯磨。一辈子,与你耳鬓斯磨。一辈子,一辈子,一辈子。)”

“是这样说的,对吗。”

半晌,他艰难地加上一句。

“你打算换回一根阿拉伯胶木的魔杖吗?”

伊芙只是抱着他,什么都没有说,眼泪代替了语言。她的嘴角蓄着点笑,打乱了眼泪的阵脚。那些眼泪。那是吐真剂,所有的真相、故事和秘密,都在里面。

她到底是有多幸运?

一辈子的运气,从一开始就透支了,为了和他一起生活,透支到连下辈子的量都输进去了。

他们终于可以退出那个舞台。

舞台不再需要他们,无论是谁。不需要被操纵的傀儡,丝线的主人终于亲自面对了这一切。

黑与白之间,灰色的迷雾散开了。

我们都终将不再任人摆布。

.

春季的舞台只属于那个大三角。

狮子座,五帝座一,发光能力是太阳的十二倍,那大概就是哈利。

室女座的角宿一,全天空第十五亮、最热且最蓝的一等恒星,就像阿不思·邓布利多的眼睛。

还有幕后牵制了这些的大角星,北天夜空最亮的恒星,一颗呈橘红色的、光耀夺目的亮星,协助着前者,给予他活下去的力量。

三。

最不稳定的数字。

三个点构成三角形,其中两个点可以无限靠近,分裂第三个点。

哈利·波特、阿不思·邓布利多、汤姆·里德尔站在霍格沃茨大门前的空地上,空中的大角星往下看,羡慕地看到这三人呈一个古怪的三角形。

她终于还是帮上了忙,而不是又一次毁坏那个三角形里所有的线段。

两个点无限靠近。

第三个点被毁灭撕扯着,炸裂开来,迸发出的力道反击回去,沿着两条魔杖尖端冒出来的红色光线往回延展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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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杉木魔杖的持有者往往能幸免于难,而恶意抢夺了它们的人会付出代价。